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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12章 七派聚,风波骤

  处暑之后兖州天气凉爽些许,今日正值七月十五孟兰盆节,妙谛山迎来清晨,此刻天光微亮,残月冷照青松,钟声清扬,山顶佛院现曙光。

  禅空寺内达摩院、藏经阁、大雄殿、罗汉堂纷纷响起经声。

  要说这座古刹的事迹,恐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江山多娇,过去百数十年有天隐剑派盛极一时,其末代掌门天剑更是纵横武林长胜八百战,甚至他的事迹被传唱为神话,可惜盛极必衰,天隐剑派于百年前抵抗魔世遭到覆灭,从此于江湖上除名,天剑亦销声匿迹于四十年前。

  近代又有风玉阳以真龙之姿横空出世,凭藉真龙宝体修成盖世神通,十五年前率一众武林英豪支援边城守军,于冀州暗幽林外阻击魔世先遣部队并强势击毙帝主魔罗天,惜叹一代真龙终究太过年轻,于人生的上升阶段强行爆发潜能,以至于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后来更拖着残命回返边城传功妻子,最终堕龙魂于九幽极阴之地彻底封锁人魔两界通关。

  而后洛清诗承志风玉阳,融合亡夫功力后的她一身修为鬼神皆惊,凭一人一剑杀得狼朝铁军望城兴叹,以孤身作壁垒护中原安康。

  边城因此迎来了百年间最繁荣安定的时期,军民无一不感恩戴德。

  护关五年后,洛清诗为保幼子安康毅然离开边城隐居故乡,好在狼朝自那后也并无大动作。

  只是千年以降江湖潮起潮落,英雄人物多如过江之鲫,却只有一个教派堪称中流砥柱,始终在一波波滔天骇浪中屹立不摇,那便是我佛千年的大慈悲——禅宗!

  历经三武灭佛亦不断传承!

  只要是人,无论高低贵贱,上到耄耋下至垂鬓,即便不懂也能随口念出一句“阿弥陀佛”。

  世间名山宝刹千千万万,禅宗法门万万千千,各法门虽有差异,其追求却也不外乎普度众生,而最为世人熟知者正是兖州妙谛山禅空寺。

  须知自始皇帝筑成万里边城以来第一次魔世入侵就在九十五年前,那一役导致世上人口锐减三分之一。

  当时全赖禅空寺达摩院首座——渐空大师力毙魔首,又散尽毕生佛力修补龙脉,将魔世再度阻绝,若论功绩实在不输一代真龙。

  只不过一来年代久远,再伟大的事迹也会被时间冲淡。

  二来渐空大师毕竟肉体凡胎,并无真龙宝体的通灵神识,未能防范未然避免人间遭劫。

  当今武林有七大名门雄踞中原各方,分别是剑宗、七星宗、神刀阙、玉女派、真武教、玄黄门、天羿宫,其中又以剑宗为首执武林牛耳,想当初剑宗一门三杰擎天,现如今退的退死的死,老辈绝世高手只剩宗主燕冲霄掌管大局,以至于七大派中不乏野心之辈想取武林至尊而代之,江湖之下暗流涌动隐隐待发。

  至于禅空寺向来不参与武林中的争名夺利,故而不入七大门派,说到底它不过是佛门一支。

  若要较真,整个禅宗统合之下,掌管武林半壁江山应非难事,但若如此禅宗也就不是禅宗了。

  今天本是佛门盛会的孟兰盆节,却迎来许多红尘中人,此刻大雄宝殿中七大名门的首脑或代表齐聚一堂,似有要事商议。

  长方木桌上端坐八人,两端分别是剑宗宗主燕冲霄和一位中年僧人,两侧各落座三人,想来是其余六派的代表。

  众人方坐定不久,七星宗宗主赵无极便向僧人问道:“赵某虽少涉佛门,但贵寺诸多高僧也曾有过照面,却从未见过大师,敢问大师法号?”

  此话一出便引得众人侧目,此番会谈虽是于禅空寺进行,但却是七派之首的剑宗组织,便是燕冲霄谦让,这开场白也轮不到赵无极喧宾夺主。

  众人皆暗自腹诽,有人认为赵无极失了风度,有人则认为此举并不单纯。

  近来有小道消息在传赵无极瘫痪二十多年的父亲冲破死关,实力更胜巅峰。

  要知道当初他爹就是毁在燕冲霄的大师兄手里,今日喧宾夺主应是有意为之。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燕冲霄则闭目养神,不知有何盘算。

  忽而,僧人握住面前茶杯,所着僧衣无风而动,再观杯中茶水旋转而起凝滞在杯口上方一尺处,缓缓化成“惠泽”二字,应是僧人的法号。

  场间众人无不是当世绝顶的强者,惠泽此番凝水化字虽然神奇却惊不到他们,甚至还有卖弄的嫌疑。

  惠泽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将茶水引回杯中,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又对燕冲霄做了个请的手势。

  燕冲霄受邀起身向众人解释道:“惠泽大师乃是渐悟老法师的么徒,修炼闭口禅至今已二十一年,故而不能开口说话。多年来他一直云游四海,有人不认识也属正常。”

  渐悟?

  渐空大师的小师弟!

  其他六人心中泛起骇浪,眼前不起眼的僧人辈分居然如此之高!

  还在当今住持之上!

  好在他们都久居高位,养气功夫非同寻常,故而为展露任何惊状。

  席间一男子,约莫三十七八,身着墨袍。

  他闻言后顿时起身向惠泽抱拳见礼:“未曾想是渐悟法师的高徒,失敬失敬!”见惠泽合掌回理后他又寒暄道:“敢问渐悟老法师如今…”

  只见惠泽故技重施,杯口上方茶水再度凝聚四字“尚且安好”。

  墨袍男子闻言面露大喜,当即长吁短叹:“那可真是太好了,老法师一生行善积德,如今百岁高龄正是佛祖保佑,实在可叹可…”

  “行了,我玄黄宗尚有事务搁置,此番千里迢迢不是来听你唱赞歌的,阁下若真个如此敬仰老法师,事毕后自行请见便是。”一名中等身长,形体清瘦的古稀老者突然口气冷淡的出言打断。

  此话丝毫不留体面,墨袍男子眼角抽动,想来是有些不悦,他语调生硬的问道:“阁下所言极是,是在下冒失了,阁下瞧着面生,还望赐教尊号。”

  老者眉毛一挑,淡淡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夫丘肃,你又是神刀阙什么人?”

  墨袍男子眉头微皱,他本以为玄黄宗掌门未至,凭他的身份应可以压一压玄黄来人,却不料是丘肃,此人无论辈分声望都在其掌门之上,论武更是玄黄魁首。

  斟酌一番后,墨袍男子强忍怒意正色和声拱手道:“原来是神拳开山丘老英雄,幸会幸会!在下洪鸣博,忝为神刀阙掌门。”

  丘肃抿了一口茶水,有些疑惑的问向众人:“杨天海殁后萧晨出走,神刀阙还有真正的掌门吗?”

  此话一出场间一片嘘声,武林盛传丘神拳一身傲骨正气,脾气又倔又怪,但谁能料到他竟这番不留余地?

  便是如今神刀阙有些许不堪,这大庭广众之下也做得过头了。

  “嘎吱嘎吱”的骨节作响声传来,那是洪鸣博在强压怒火,尊崇如他此刻怒握双拳,成了个红脸关公。

  好几下粗重的喘息声后他咬牙说道:“家父壮年病逝,家祖洪元捷于五年前传掌门之位于我,丘老英雄近年少涉江湖自然不知。”

  丘肃作恍然大悟状咋舌道:“洪元捷?原你是他的孙子,难怪了…”

  “难怪什么?”

  “一脉相承的没出息!”

  洪鸣博登时目眦尽裂,怒喝道:“老匹夫!够胆再说一遍?”

  “一遍?十遍老夫也说给你听!洪老鬼就是没出息!当年定掌门人选比武,他不敌杨天海,明明落败却辣手偷袭。”丘肃抚着须,不紧不慢说着。

  环视一周见众人惊愕,他又揶揄道:“诸位,洪老鬼身为大师兄足比杨天海这个老么大十五岁,打不过偷袭!呵呵……当初不是有人拦着,老夫当场就要一拳把他砸死!”

  话语甫洛,一道寒光闪过,锋锐刀气随后便至,只见洪鸣博高高跃起双手持刀怒挥向丘肃,反观丘肃面对山岳倾颓之势不躲不避,而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洪鸣博身形飞速倒退,眼看就要撞上宝殿的大梁。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灰影瞬息便闪烁至洪鸣博身后。

  只见他双掌翻飞,洪鸣博在其手中不断旋转,十圈后二人落地,洪鸣博身上力道也被卸了个干净。

  出手相助之人须发皆白,一身灰色道袍仙风道骨,正是当初诛魔五大绝世高手中唯二幸存下来的玉虚子,一身卸力借力的功夫当世称尊。

  再观丘肃,不动如山端坐着,右手握拳微微扬起,其上毫发无损,只有一道淡淡白印,正是洪鸣博利刀所致。

  而燕冲霄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置于桌面摊平,想来是他运气隔绝二者碰撞的气劲,若否这百年老桌非得碎成木屑。

  此刻玉虚子将洪鸣博拦在身后,欲要说和,可洪鸣博失了好大体面,若不找补今后如何立足武林?

  传扬出去门内弟子也会看他不起,故而无论是真有满腔血勇,还是色厉内荏,他都要作势拼命,只见他衣带乱舞咆哮道:“老真人您别拦我!今日洪某非要教训这个老匹夫!”

  惠泽和尚见状也上来劝阻,他和玉虚子一左一右架住洪鸣博。

  洪鸣博见挣脱不开倒也知道顺坡下驴,他撤去狂涌的内力,示意二人松开,先对惠泽致歉道:“佛门清净之地,是洪某失态。”而后又对玉虚子抱拳:“多谢老真人!”

  话毕他扫视众人,丘肃喝着茶,燕冲霄闭目,余者要么低头,要么憋笑。见此情景他原本涨红的脸又变成了猪肝色。

  他面部不断抽搐,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还请盟主住持公道!”

  燕冲霄闻言终有了反应,他干咳两声后打起了官腔:“二位都是武林的梁柱,近来风波诡谲,还望以武林大局为重,切莫要伤了和气。不若会后我做东摆酒,届时酒桌上论断是非公道。”

  洪元捷的丑事他亦听闻,只不过武林中的传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没谁当回事。

  但今天在整个武林中都堪称德高望众的丘神拳当着七大门派和禅宗高僧的面说出,此事必然不假。

  心里不鄙视那是假的,但碍于身份,也不好因为陈年旧事就去评判他人,说到底是别人家事,此刻和稀泥便是最优解,紧接着众人响应燕冲霄也纷纷说起场面话来。

  在座皆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之下,洪鸣博再大的不甘也要吞入腹中,他摆了摆手,语气寡淡道:“摆酒不必,洪某若是量小之人如何统领神刀阙,方才是我冲动,还望丘老英雄莫怪。”

  丘肃这边得了便宜也不好再卖乖,也跟着客套道:“哪里哪里,洪掌门海量,老夫嘴瓢惯了,是你该见谅才对。”

  场间氛围又变得“一团和气”,小插曲过后会谈也正式开始。燕冲霄开门见山问道:“诸位同道,不知你们是否听闻过『君天宫』这个组织?”

  “君天宫?”

  “何人领导?”

  “所在何处?”

  “未曾听闻。”

  ……………………

  六大门派首脑除沈月盈皆表疑惑,惠泽和尚依旧心如止水的转动手中佛珠。

  对此燕冲霄并不意外,他转而对沈月盈说道:“关于君天宫,还请沈掌门详述。”

  沈月盈向众人颔首致意,语调温软的说道:“半生酆都再现江湖,想来大家有所耳闻,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众人闻言开始交头议论,唯丘肃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无极一眼,赵无极眼神则是有些游离并不与之对视,自顾与身旁洪鸣博讨论着。

  嘈杂间玉虚子抬手示意众人止语,而后摇头道:“绝无可能,昔年暗幽林一役,铁判官豁命抗魔,惨遭魔军右帅掏心挖肺,后面连法事都是贫道超度。”

  再度听闻铁判官悲惨死状,众人情绪皆有些低落。

  沈月盈更是有些哽噎,须臾后她才缓声说道:“萧晨所言也如老真人一般,判官前辈早已壮烈是不争的事实。可为何有人要冒充死去的英雄?便连杀人时使用的兵器武功都是照搬,甚至往生咒与天诛符也要复刻,实在太过刻意。”

  洪鸣博听闻纵横刀三字心中大惊,顾不得众人尚在沉浸在悲怜之中,抢话问道:“沈掌门几时于何处见过萧晨?”

  沈月盈刚欲答复,丘肃又插嘴调侃道:“萧大侠似乎不在本次会谈的议论范围,再者洪掌门也该尊他一声师叔。”

  沈月盈被这么一打断也不好继续话题,燕冲霄见洪鸣博眼中闪过厉色,心中也暗骂丘肃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好在天羿宫宫主适时转移话题道:“沈掌门所言和那君天宫有相关吗?”

  “那假冒者摇的正是君天宫旗号…”经过一番解释,各大派首脑得知当初发生在酆都县城的事情。

  燕冲霄见事情描述详尽,问道:“诸位对此有何见地?”

  “惩恶扬善之举我辈自当尊崇,这君天宫虽神秘,想来也属正道。”这是赵无极的态度。

  洪鸣博摇头道:“此言武断,岂不闻方才沈掌门所述?那君天宫为沽名钓誉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事迹败露后还要杀人灭口。况且那君天宫着实不单纯啊!假冒者的看家本领是玄黄正宗内功!”他语声突地一顿,目光数转,隔了半晌后掷地有声的问向丘肃:“丘老英雄有何高见呢?”

  丘肃眼底冰冷一闪而逝,他无视洪鸣博,转而看向沈月盈,打探道:“沈掌门可还记得那假货的样貌?”

  沈月盈微微摇头轻声道:“面着脸谱,只知身形魁伟,观其脖颈双手肤色黢黑。”

  “玄黄宗门人千众,仅凭这点老夫也无从辨认。”丘肃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可奈可。

  洪鸣博闻言讥笑:“哦?真个如此吗?能在沈掌门手下杀人遁走,现今玄黄宗有几人可以做到?”

  “你又有高见么?”丘肃依旧古井无波。

  洪鸣博冷哼一声问道众人:“昔年丘老英雄救助受灾流民,曾帮扶一孤儿,而后更是收为关门弟子,诸位想来不陌生。”

  燕冲霄搭腔道:“你是说刘长风?”

  “正是刘长风,此人天资卓越根骨极佳,未至不惑便尽得玄黄真传,我听闻丘老英雄对这个弟子极为得意,您说是吗?”洪鸣博满眼挑衅问向丘肃。

  对面咄咄逼人,丘肃淡漠饮茶,而后缓缓道:“他销声匿迹七八年了,老夫也寻他不得。”

  一直沉默的赵无极站出来帮腔道:“我曾与刘兄弟熟识,瘦高个儿生得白净,与沈掌门说的那人对不上号。”天羿宫宫主也随声附和道:“我亦打过照面,确实如此。”

  随后玉虚子话锋一转说道:“既然有七名幸存者,何故不以此着手?”

  沈月盈叹息一声,说道:“事发后已详细了解过,并未得知更多情报,而后又寻他七人不得,或许已被君天宫暗中抹杀。”

  ……………………

  最终直到散会也没有论出有实际指向的信息,君天宫于武林各派依旧一团迷雾,众派巨头也是态度不一,各自寒暄后便返程了,只有燕冲霄与沈月盈留宿妙谛山。

  夕阳西下,礼佛的香客已然寥寥无几,寺内一处偏殿,寂静的墙角处当今武林两大巨头并立,正是燕冲霄与沈月盈。

  沈月盈幽幽一叹:“君天宫远比我想的更复杂,今天的会谈看似各抒己见,实则各自暧昧不明。我想听听盟主的看法。”

  燕冲霄沉吟片刻后说道:“以丘神拳的身份地位当真会揪着洪家的小辫子不放吗?一而再的激怒洪掌门,究竟是真看不惯,还是有意误导会谈的去向?赵无极起初与丘神拳并无交流,甚至有些刻意避让,却在关键时刻帮腔。这其中的虚实真叫人难明。”

  “假判官绝对和玄黄宗脱不了干系,而盟主此番分析之下,丘老有刻意搅局的嫌疑,那么他与君天宫的关系可能也不单纯。赵掌门的举止也透露着一股别扭,至于洪掌门…”沈月盈话语一顿,似在揣摩措辞。

  燕冲霄眼中略带轻蔑,说道:“此人量小无智,武艺平平。若我是君天宫的人,不会考虑跟他合作。”

  沈月盈掩嘴轻笑:“盟主说笑了,洪掌门应是无关,但不知您怎么看待老真人和薛宫主。”

  “于公,玉虚子前辈曾以身作则力抗魔军,于私他老一辈子宁心养性,我还未听闻他跟谁红过眼。要说他有什么野心,燕某第一个不服,况且他老今年都八十有三了。至于薛以观么…”

  沈月盈追问道:“薛宫主如何?”

  燕冲霄不急于发表意见,而是反问道:“鬼灵步、判官笔皆是铁判官独门绝技,那冒牌货是如何习得?”

  “据他自己说是判官前辈亲身指点,但应该不实。”沈月盈答道。

  “铁判官向来独来独往少有亲故,唯独薛以观与他相交莫逆,若说他们之间有武学交流倒也说得过去,天羿宫极有可能收藏着铁判官的武功秘籍。”燕冲霄沉吟道。

  听到这沈月盈倒吸一口凉气,七大门派中七星、玄黄、天羿都有可能与君天宫有关联,这个神秘的组织恐怕早已与无声无息间扎根中原武林。

  沈月盈思虑间燕冲霄又补充道:“其他几派不一定就是干净的,你我便一定没问题吗?”

  沈月盈秀眉微蹙,有些不解:“此言何意?”

  “你第一个得知君天宫并且通知众人,按理不会有你参与,而我在这里逐个分析,应该也与我无关。但这都是表象,甚至是此地无银。可事实是君天宫早已在你我看不见的角落扎根壮大,它的存在本身就不讲道理。这样一个隐于波涛之下的巨物,真希望是我多虑,否则世道又要不太平了…”燕冲霄叹道。

  “盟主透彻,练峨眉受教了。”

  “今后多加留意吧,先告辞了。”

  就在二人分别之际,燕冲霄又回身探问道:“适才人多不好明言,这会差点又忘了。被假判官构陷为淫贼的少年究竟是何来历?会谈上你只是一语带过,莫非他的身份…”

  沈月盈还以为燕冲霄又有见解,不料确是打探这事,对于风胜雪的“娘家人”她并不打算隐瞒,于是和盘托出道:“不是旁人,正是盟主的好徒孙,清诗仙子的爱子风胜雪。而真正诬陷他为淫贼的乃是纵横刀萧大侠。”

  燕冲霄大惊道:“萧晨?这却是为何?”

  而后沈月盈又解释一番,当说道萧晨以风胜雪为饵钓假判官时,燕冲霄登时吹胡子瞪眼道:“胡闹!伤了孩子怎么办!”当得知萧晨三招败敌他又忍不住拍手叫好。

  燕冲霄由衷赞叹:“萧晨这小子了不得,莫怪当年未及弱冠便青出于蓝,如今中原除却诗儿恐无人能压他,日后武林若遭逢变故,他当为中流砥柱。”

  沈月盈摇了摇头:“清诗仙子隐退多年不问江湖事,而萧大侠玩世不恭放荡形骸,实在…”

  “不足为靠是吗?那若是我助他执掌神刀阙呢?男人有了责任自然会担当。”燕冲霄抚须琢磨起来。

  “我知盟主心系武林安危,可萧大侠与神刀阙芥蒂颇深,刻意促成恐弄巧成拙掀起一场血雨。”沈月盈赶忙解释道。

  “这……也是,哎!走一步看一步吧…”话毕燕冲霄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自行离去了,他不明白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萧晨老死不与神刀阙往来,不光是他,这事儿在江湖上也属“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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